在出游中，教主不知道又从哪里带回了许多人，准备出游后带回天悲教。

也不知道他都对这些人说了什么，每个人被带到秦宵面前的时候，都是一幅感激涕零的样子，让秦宵不自觉想起了年幼时被教主带回天悲教的司流。

索性他现在占着司流的身份，教主送来一个人，他就叫自己的手下过来安排一个事务，吩咐那个人好好做着，就不再管他，做到一点时间都不用在教主的安排上。直到将那只西洋钟改装完毕，他才松了一口气，转而去修炼《天悲经》上的武功。

不多时，他暗示过的那位坛主，传来了晚宴将在三天后开始的消息，他告诉“少教主”，教主近期的心情很好，让他趁热打铁，多送些礼物，讨教主欢心。

秦宵应下了，心里却没在意。

这次晚宴是他对教主提出的，所以，秦宵知道，晚宴的重点应该在那些被教主新收编的人身上，其他人都只是陪衬，自己只要在合适的时候把西洋钟送出去，就算功德圆满了。

参加晚宴的时候，教主在入席后，第一个过问了“司流”最近的情况，让他坐到自己的左下首。

旁边的人不由地在心里感叹起教主对司流的偏爱来。

秦宵“投桃报李”，顺势让人将装饰得华丽无匹的西洋钟拿了出来，恭敬地放在了教主的桌子上：“义父，这是前几天，我从商队里得到的西洋珍玩，可以直观地看到现下的时辰，希望义父喜欢这份礼物。”

如先前所说，教主不会在这里不给他面子的。

“好，流儿，难得你有这份心。”教主果然挑高了眉毛，抚掌大笑，“来人啊，把少主的礼物送进我的房间，就放在床头！”

“义父喜欢就好。”秦宵也顺势扯了扯嘴角。

下面已经有人开始笑着敬酒了：“少主果然处处念着您啊！教主，我敬您一杯。”

“是啊，我这个义子，一向孝顺！”教主的注意力很快被分走，只在笑声中多看了秦宵几眼。他总觉得，自己这个义子在下山过后，眼神就变了一些。以前的他，能够观察到的细微表情都很多，下山过后，他就变得沉稳了些，整个人显得有点压抑。

也难怪，毕竟遇到了一些冲击的事情。

教主自发为义子找好了理由。

“少主，我也敬您一杯！”那人又倒满了酒来找秦宵。

秦宵已经出过一次风头，就不想再招别人的眼，喝了几杯后，就都推拒了，自己一个人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，一直呆到了宴会结束，才主动出声，要送教主回房。教主对他这番行为很是受用，欣慰地接受了。他虽然还清醒得很，为了表示亲昵，还是伸出手臂让秦宵扶着，两人一边聊着，一边走到了房间。

秦宵不会多留，他来只是为了确认那座钟是否送到了教主的房间内，看见过后，便退下了，毕竟下面供奉上的一些美人，还在等着教主的垂怜，他打扰就试真的不识趣了。

药，是无色无味，也不会给受影响的人任何不适的，秦宵也对自己的手艺非常有信心，觉得这些东西不会被教主发现。这样的话，一个非常简单的，仰赖司流身份便利的局，已经布好了。

秦宵静静地等了十天，然后挑了一个教主身边没有人伺候的时间，如平常一样淡然地求见教主。

“是流儿啊，你来了。这几天我们父子俩都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，马上就要启程回天悲教，你可有什么安排？”教主见他来了，关切问道。

“义父……”经过这些天的锻炼，秦宵至少已经学会露出一些自己想要的表情了，他声音有些腼腆，实则是假非真地说道，“我想闭关一次，然后再下山看看。我想再看看旁边的百姓，有没有因为我们天悲教，生活变得好一些。”

教主失笑，秦宵总感觉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些怜悯：“自然可以，届时我安排几个熟悉山下情况的人，你带着一起走，这些年辛苦你了，好好出去看看也是应该的。”

“是，谢谢义父。”秦宵点头。

这个人，还把派人监视说得挺好听的。

他话语刚落，教主便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，他皱起了眉，认真打量了一下秦宵，见他的容色似乎有些憔悴，便问道：“流儿，你受伤了吗？我闻到一股血腥味，从你身上传来？”

“前几日练功，我心虚有些不宁，在练习招式的时候，就划伤了自己……不过，没关系的，义父，我已经上了药了，你不必担心，在回去之前就能好起来，不影响什么。”秦宵又低头，还刻意地偷偷看了一眼教主，让教主发现自己在看他。

教主闻言，朝他招招手：“你过来，让义父看看你的伤。”

“多谢义父。”秦宵没推拒，直起身子，朝他走过去。

随着他的靠近，教主渐渐闻到了血腥之下的另外一种味道，有一些像药味，应该就是义子伤口上的药了吧，得告诉他，药不必上太浓，伤口得透气。教主正想着，等司流走后，便开窗通通风，就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可抵抗的强烈困意，似乎连他的意识都能夺走一样，骤然袭来——

不好！

教主心下一惊，却已经没有了还手的精力！他的手只抬高到一般，甚至连最后看秦宵一眼都来不及，整个人便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

他没有想到，毫无征兆地，“司流”就背叛了他。

见教主头一歪，昏了过去，秦宵非常冷漠地走到了教主的面前，扯开了他的衣领。

教主的脖子上挂着一块金饰，上面镶嵌着一枚黑色菱形状的碎片，它的断口都被金饰好好地装饰了起来，而在这枚菱形碎片的正中间，有一点极其尖利、不详的血光，时不时地闪烁一下，看起来就像嗜血的野兽一样，令人见之生怖。

“这个就是碎片！”第一次拿到自己丢失的东西，丰堰柔和的声音马上就开心了起来，“这样就不需要我出去捕捉信息了，你摸摸他，我应该能感觉到这块碎片的能力是什么！”

秦宵依言把吊坠扯了下来，放在自己的手上，然后他就发现，这碎片不光看起来很冷，更是本身就带着寒意。

他的身子不自禁地颤了颤，微微绷了起来。

“这碎片……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恶意笼罩在其中……”丰堰感应过后，气息也是一紧。

它就像一个读取器，链接到样本后，就原模原样地将自己感应到的信息读了出来：“从一切阴暗之物中汲取力量的恶意。唯有爱化为最深切的恨与杀时，才能燃烧出最美丽的火焰。”

“这是什么啊……”它感觉有点迷茫。

秦宵皱了皱眉，有所感悟：“还有其他的吗？继续念。”

“还有的，”丰堰集中精神，继续认真地念道，“根据好感度评级，每个人的好感由当前降至负一百，化为杀意时，宿主可以积攒点数，并通过点数得到个人能力的提升。申明：获得点数需要宿主与该对象至少见面1次。”

“好感度评级如下：0-10点好感度，累积1点数；

“11-20点好感度，累积2点数；

“21-50点好感度，累积3点数；

“51-90点好感度，累积5点数；

“91-99点好感度，累积200点数；

“100点好感度，累积2000点数，与1个进阶点数。”

“第10次个人能力提升时，需要耗费一个进阶点数，该次提升后，计数重新由0开始。”

念完之后，丰堰“咦”了一声：“这东西还能探测别人对自己的好感，让我看看……嗯？教主对司流的好感竟然只有50点……不？其实，也能想到……”

“是啊，教主这样的人，说他对其他人能有什么很深的感情，自然是不可能的。”秦宵接着他的话继续说着，“毕竟，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肯告诉司流。”

此话一毕，秦宵跟丰堰都沉默了一下，最后还是秦宵打破沉默：“这么看来，教主是靠着由爱转恨得到力量……司流，一定就是他早就养着，准备累积到100好感度，再进行宰割，以获取‘进阶点数’的猎物。为了最快地把爱转化成恨，他跟所有人的羁绊，都始于欺骗，只要他动手亲亲一推，就倒了。”

秦宵已经想象出，替□□道，以杀止杀这个谎言，如果被教主亲口在司流面前揭露，司流的恨意该是多么地庞大了。

他可是为了教主的这句话，违背着自己的本心，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的人，甚至也唯一的挚友司鸠，也埋葬在了司流自己的手中。从这里来想，教主果然非常了解司流的内心，这份欺瞒一旦被揭晓，就算是满100点的好感度，也会瞬间化为无尽的恨意。

“太过分了……”丰堰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与嫌弃，“他根本不值得司流的信任！”

“他什么都不值得。”秦宵的声音也很冷，他无意再停留于这个世界，直接对丰堰说道，“既然碎片拿到了，那我们就准备走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