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影像结束后，秦宵心中顿时生出了许多猜测，他看向同样认真观看着的赵珩，问道：“旅行者之中，有没有首领存在？或者是修为比较深厚，众人皆服的人？”

“没有听说过。”赵珩轻轻摇了摇头，“旅行之人虽大多聚在一起，但是两个团体之间几乎不会产生任何联系，对于团体中的人离开、或者新人加入，也没有任何人会产生意见，恐怕彼此之间也只是不说话的同行人罢了。”

“那找他们岂不是没有意义了？”秦宵一皱眉。

旅行者那里是最明显的线索，若无一首领，难道要去其他地方调查摇铃吗？

赵珩则不以为然，老生常谈道：“没有试过怎么知道结果？我们可以去找之前见过的那些‘旅行之人’，说不定他们身上有我们不知道的线索。”

他把摇铃又递给了秦宵，后者容色平淡，但细微之处却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，接过东西，点头道：“好吧，那就出秘境吧。”

也该出去了。

丰堰悄悄地露头：“感觉这一趟秘境真的好容易啊，要什么来什么，虽然这个摇铃上没什么关键信息，但是至少也得了一点线索，可以继续调查了！”

“但是我们的重点不是这个。”秦宵不置可否。

“‘碎片’吗……其实，我觉得应该就是赵珩吧？”丰堰心里已经有了人选，但非常贴心地说，“秦宵，我脑子转不起来，你好好想一下吧，我都听你的，你说检测我就去。”

它这么信任自己，希望自己不要辜负它的信任才好。

“好，让我再想想。”秦宵在心中，回答了它。

因为信物已经找到，最后是由赵珩拿出了他那把青白色的剑，御剑带着秦宵出了秘境。

秦宵初次搭乘飞剑，还算适应，没有太多的眩晕之感，他甫落地，便看向赵珩。

“接下来又要赶路了，你正好也可以消化消化此次秘境之行的所得。”赵珩不知他在想什么，只叮嘱道。

“知道了。”秦宵像个刚上完课的学生，老老实实的答应了。

“怎么样？”见秦宵答应了赵珩的话，丰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。

“再等等吧。等见过了那队‘旅行之人’，就检测他。”秦宵做下了决定，“希望‘旅行之人’身上能有线索，无论是关于‘眼’，还是关于‘碎片’，都可以。”

赵珩掏出几块灵石，扔入了飞舟的燃炉之中，启动了它。

他有点闲，投完灵石，就随便找了个话题，跟秦宵聊了起来：“你有没有兴趣学占卜占卜之术？”

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？”秦宵回过神，疑惑。

“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。占卜之术虽然玄妙，但却是上至修士下至凡人，无论男女老少都能修行的。”赵珩说着，眉眼一弯，“而且我很擅长。”

秦宵随着他一笑。

但他对此兴趣不大，笑完之后又摇了摇头：“我不是这块料子，还是算了。”

“那的确，若无兴趣也无天赋，占卜之术修习起来是很困难的，也没有必要花费那么多功夫刻意学这个。”赵珩嘴里这么说，脸上却看起来有些遗憾，大概是他很擅长，秦宵却不想学的缘故，才露出了这样的表情吧。

“说起来，你运气这么好，也要学占卜吗？”秦宵说着，突然有些好奇。

依照他的气运，难道还有什么需要占卜的难题吗？

赵珩闻言一怔。他又一侧身，靠在了飞舟的船舷上，态度随意，神色却有些复杂：“运气有时候……没有你想象的作用那么大，更何况，天意难测，越是接近，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压力。时时揣测，更能安心。”

或许是天命这个话题比较严肃，赵珩话毕，两人便相顾无言了一会儿，最终还是秦宵觉得有点尴尬，率先说道：“你说得也是。那，有没有什么像我这样的人也能用的占卜之法？”

赵珩眼中溢出笑意，从袖口中掏出了一把蓍草：“当然有了。”

“不过这个方法不知道适不适合你，因为，它已经简单得有些不像‘占卜’了，”他将蓍草紧紧抓在手里，说道，“有时候复杂的术法，反而容易出错——不如就将现在占卜之术的一切仪式、算计和‘祈求’，全部摒弃。收敛心神，将那个答案，放在一个绝对随缘的结果里。”

“一切随缘的话……应该很适合你，”秦宵看向那把蓍草，“毕竟你的运气真的很好。”

只是，不知道该说这样的想法，到底是积极还是消极。

“祈问天意。若蓍草之数为阳，那么便是此法有用；若蓍草之数为阴，这个方法，就是不足以为信的。”赵珩听言笑了一声，没说什么，只是放开了握着蓍草的手。

自从他说出随机之后，秦宵就一直在看着他手中的蓍草，在赵珩松手之前，他只数出了六根蓍草，但在他松手之后，秦宵便看见，一共有七根蓍草从他手中落了下来。在这七根蓍草中，有两根蓍草似乎没有被处理，整体较短，握在手中便只有一头漏出，所以秦宵方才便将这两根蓍草看成了同一根。

七为阳数，占卜结果如此，便是赵珩的话再次成真了。

“不出我所料。”赵珩俯身，在蓍草落地之前，飞快地将它们又抓到了手中。

“但这个方法是会受到影响的，一掌能握的蓍草有限，潜意识中，便很可能会控制自己抓取想要的数量，并不绝对是随缘的。”秦宵不再附和他，反而提醒道。

他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个颇意味深长地笑。

赵珩将蓍草收回了自己的袖口中，看向秦宵，他的眼神还是柔和的，其中的眸光，却在此刻却变得深邃了不少：“那么，这也是‘缘’。”

“缘”的话题过后，赵珩就结束了闲谈，让秦宵赶紧回去继续练功，活脱脱就是个不远千里从九玄门过来监督“齐梦腾”学习的好师兄。秦宵也找不到其他话题，遵从他的意见回到了房里。

这次他不敢打坐了，表面上拿着功法书在看，其实还在走神，想着之前的话题。

普天之下，旅行者、或者说是赎罪者，应该是最了解“眼”的人了吧。

不知道他们认不认得“信物”……。

“在想什么？好久没出声了。”身体中的丰堰百无聊赖地出声。

秦宵想起来之前在星海空间所说的，他与丰堰丢失的东西有缘，他所附身之人，也应与拥有“碎片”之人有缘。他极少感伤，但常有感怀，思索之间，不禁有些出神：“缘啊……我与‘碎片’有缘，那杀我的我又跟我前世有因缘，丰堰，缘，究竟是什么？”

“缘……”原本开开心心的丰堰跟着他念了一句，也沉默了一下。

它的声音总是很柔和的，是一种听起来便会让人觉得动听、安心的声音，但现在，忽然也沾上了些别的涩意。秦宵能感觉到，它想到了极遥远的某些东西。

然后它长长呼出了一口气：“我以前听人说过……缘是脉络，是恩怨，是业果。因而，牵一发而全身既动。”

“这话的确不像是你说的。”秦宵听出些端倪，脸上露出了一丝极细微的笑。他想掏出自己的怀表，但忽然忆起那怀表不曾被自己带到这些世界中，顿时更生出许多怀念。

“是啦。”丰堰情绪被打断，很想瞪他一眼，可惜它只是个小光点，根本做不到这些表情。

秦宵想到了之前回避的话题，忽然整个人放松了下来，不再用打坐的姿势坐着，反而躺到了床上，在心里对丰堰说道：“你觉得，这个碎片的‘金手指’是什么？”

话题换得很快，不过丰堰也一直想着这件事，立即就跟上了他的话题：“如果它在是赵珩，应该是个很厉害的能力吧？进阶快？运气好？感觉也没什么限制……还是齐梦腾对他的了解太少了”

“我觉得是与运气有关。”秦宵点点头。

“只是不知道碎片以什么方式存在。嗯，到时候检测完应该就知道了，时间如此紧，早知道底细，我们也好……我们也好早做打算。”丰堰心想，如果是赵珩的话，就不能用对付教主那样的方法了。

它突然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同伴，若是单它一个，这时候恐怕很难做决定，也想不出该怎么办。

秦宵本是出神地看着天花板，听它这样说，忽然又问道：“我还没有问过你，你之前所说的给予被附身之人的代价，是什么？”

“啊？那个啊……就是、嗯……”丰堰结巴着，不知如何解释，“你让我想想，该怎么跟你解释这个东西。”

于是秦宵便等了它一会儿，才听见它磕磕绊绊地嗯了半天，才冒出一句：“你可以理解为……与缘、与‘因果’类似的东西。每个人生下来皆是有所缺憾的，皆是被千万的‘缘’牵绊着的。而我们穿过世界，借了他们的身子，便是欠下了因果，牵扯了缘之线。而我可以稍稍弥补他们的缺憾，使他们的下一辈子更加完满，以此还上所欠的因果。”

说到这里，它也理顺了许多，继续道：“说来也奇怪，上次我们回去之后，我发现，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少，数量跟我想的大有不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