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那个让丰堰心碎的夜晚又过去了几天。

之前见过面的甄姣再度发来消息请求见面，并在短信中附赠了一条消息：“根据我的调查，连风凌出手杀死了两个人，一个名为李若，一个名为陈然，能力还不知道。我想……我们需要好好讨论一下合作的事了，他的成长速度远胜于我……我感觉很不安。”

“这么快？！”丰堰惊了，“怎么感觉这两个人像炮灰一样啊。”

“只能说连风凌……这个人的实力似乎比我们想象得更高，性格也更‘敢’。”不用自己上场了，对于这种疑问，秦宵也就慢悠悠地随口答了一句。

顾千铮修长的指尖划过手机屏，本想随意打发了她，但不知为何又改变了主意，回复道：“好，今天中午十二点，上次的咖啡馆。”

对面秒回了消息：“好的，我一定准时到！”

顾千铮放下手机。

之前他的那场袭击，连风凌没有来得及处理现场就遁走了，墙壁倒塌的声音应该会吸引到足够多的注意力才对……为什么，连风凌留在现场的血液却并没有被注意到呢？他甚至还有余力去调查其他的参与者，并连续将两人击杀……

再见到面的时候，秦宵发现甄姣看起来比上次更憔悴了，甚至眼睛还有些红。她恍惚地用勺子搅拌着咖啡，即使她什么东西也没有加进去。

顾千铮极其隐秘地环视四周一圈，走过去，在甄姣的面前坐下，然后主动开口，介绍了自己这边的消息：“除了你说的人外，我这里也有一名超能力者被杀了，她名叫景秋明，是我的邻居。”

“啊……”甄姣瞪大了眼，视线终于有了焦点。

“另外，你最好不要让瓶子离身，这个瓶子便是这次‘试炼’中你的第二条命，如果瓶子被打碎，你也会失去生命，”顾千铮淡淡地看向她，提醒道，“另外，我建议你也不要再偷偷跟踪连风凌了，这对你来说太过危险。”

侍者经过他们的身旁，为其他人端上了咖啡，然后走过来，询问了顾千铮的点单。

等侍者离开后，甄姣才接着他的话道：“我知道了……谢谢你的关心。我只是不知道应该做什么，我已经很久没跟着他了。”

她说着说着，愣了一下，有些伤神地低下了头，继续道，“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……不，也算是我前几天才想明白吧。他肯定早就知道我跟着他了，之前他去袭击其他人，一个是为了他们，一个恐怕也是想把我引出来杀了我吧……那一次也多谢你了……没想到你直接发现了我们这个能力目前的破绽，阻止了他……”

“那一次的确很险。”顾千铮也说道。

讲到这里，甄姣又感叹了一句：“能够不以‘能力’、单纯凭借自己对抗‘超能力者’的人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。”

顾千铮轻轻笑了几声，喝了口侍者端上来的咖啡，没有说话。

甄姣说完这些话，便显得轻松了很多，像是终于抛下了什么似的，她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对面坐着的男人的脸色，说道：“我会尝试从别的渠道打听消息……如果有什么的话，我会告诉你的，也希望你有消息能告诉我。真的很谢谢你的提醒。”

“他恐怕还是不想跟甄姣结盟吧……毕竟以这两人的相性，算得上是完全不同了……”秦宵默默地在心里想着。

“甄姣这种性格的人一般都很敏感，她一定是感觉到了顾千铮的排斥，才会改变自己的说辞。”丰堰以己度人。

“不用。有消息的话会通知你的。”顾千铮这次点头答应了，但是他再次提醒了甄姣一句，“不过，你还是不要有太多的期待比较好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，他在市内的势力应该不弱吧。”

甄姣皱起眉头，想了一会儿：“嗯，他平时其实挺低调的，没有表现出什么与众不同的东西，不过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，的确有所感觉……”

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，只是在顾千铮的提示下回忆起了一些感觉：“你放心吧，我刚刚已经下定决心了，不会再因为这些事烦恼。”

“嗯……”顾千铮瞥了她一眼，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。

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，在甄姣说自己会去调查其他“参与试炼的人”后，顾千铮便找了个借口，把她打发走了。但是在甄姣离开这咖啡馆之后，他只是一口饮尽了这杯咖啡，却没有离开自己的位置，似乎仍等待着什么人一般。

不一会儿，坐在栅栏与植物遮挡着的后桌的人站在起来，坐到了甄姣方才的位置上。

“楼镜？她竟然跟过来了，我都没有发现……”丰堰看到她的出现，非常怨念地抱怨道，“都怪那个‘神明’，我感觉自己像在两个套娃里面一样，眼前一片漆黑，我好惨啊……”

秦宵笑了一下，没有理它。

“顾先生，”楼镜朝顾千铮打了个招呼，然后眨了眨眼，干巴巴地解释道，“我被暂时停职了……所以……”

“这没什么，”她的话让顾千铮笑了笑，然后，他问道，“楼警官既然知道跟着我到这里的话，刚刚的话，你也都听到了吧？”

楼镜点了点头，承认了：“嗯……只是，我不知道你们所说的，跟我所理解的，究竟一不一样。”

停职这件事，对早有准备的她其实没什么影响，不过，这倒是给了她一些时间，好好捋一捋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。然后，楼镜便回忆起了第一次拜访顾千铮的时候，他那隐约透出来的……“期待”。

那次见面，她就知道顾千铮的身上有秘密可挖，顾千铮也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神秘，在某种限度之内，既不明显也不过于隐晦地强调着“秘密”这件事，引导她过来探究自己，于是，楼镜自己就在今天，顺理成章地跟了过来，听到了……“试炼”、“超能力者”。

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的话，顾千铮的那种期待，是他希望自己发现“超能力者”这件事吗？可是，如果是这样的话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……

他跟那个女人的谈话中所说的……是真的吗？

想到这里，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问道：“顾先生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，你……”

顾千铮在她开口时，便抬起了手，往下压了一压。他嘴角勾起了一个神秘的笑，“在此之前，能告诉我景秋明舍友遇害的详细信息了吗？”

“啊……”楼镜眨了眨眼，听话地停止了自己的询问。

而顾千铮则已经做好了等待的姿态。

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顾千铮与那位女子的对话，楼镜意识到他想探寻景秋明的事时的犹豫，便异常地短暂了。

只是大概几秒钟，她便已经做好了决定，开口说道：“景秋明的舍友的死因是……过于肥胖引起的各种并发症。但是最令我们怀疑的是，她的身上除了剧烈发胖带来的生长纹之外，还布满了各种伤口，那些伤痕应该是在她死前留下的，因为我们在她的指甲里检测到了自己的皮肉。”

“而且，她死后没有瞑目……我的同事发现她的时候，她的眼睛睁得极大，撑开了赘肉，仿佛恶鬼一般，充满憎恨怨毒，紧紧地盯着景秋明的方向。”

“这些事，与景秋明被传唤时的态度，就是我怀疑她的原因。”

“……”顾千铮沉默了一下。

他说道：“嗯。虽然那之前我有几天没见过她了，但我确定她的体型是跟景秋明差不多的。”

楼镜再次点了头：“我们也从楼里其他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，其中一个阿姨更是在下午看到了她和景秋明一起回家，那时候她的体型还是正常的。所以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，她在短短的6个小时内，从100多斤变成了300斤以上，接近400斤的身材。”

怪不得，他们如此在意死者的体型……原来如此。

亲眼见证到超出科学的东西，所以楼镜现在才能如此迅速地接受“超能力者”这个现实。

顾千铮想起厨房内那只印刻着粉色王冠的饮料瓶，嘴里吐出了三个字：“‘水蜜桃’……”

联系他与那个女人的谈话中的瓶子，与她自己的所见所闻，楼镜立即领悟到了“水蜜桃”的意思。果然……有这么一群人……获得了足以践踏法律的力量。她放在腿上的手悄悄握紧了，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顾千铮，说道：“冒昧问一下……顾先生，你和那位小姐的‘瓶子’是怎样的味道呢？”

她的眼神中暗含着些警惕，在感受到顾千铮也有可能是“超能力者”后，她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变化。

顾千铮自然没有错过这个信息，他心中另有打算，便微笑着摇了摇头：“我没有能力。方才那位小姐来找我商量事情，其实跟楼警官你来找我的原因差不多，她觉得我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景秋明的事罢了。后来，我跟她一起出去的时候，遭到了一个‘超能力者’的袭击，我又救了她，所以她现在才那么信任我。”

“是这样吗？”楼镜半信半疑间，回想起那位小姐方才对顾千铮所说的话——

“能够不以‘能力’、单纯凭借自己对抗‘超能力者’的人，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。”

“呼……”她无声地吐出一口浊气，放松了一些。

只是不知道顾千铮到底是何时知道自己正跟着他的，目前还不能完全排除他是超能力者之一的可能性。

“关于‘超能力者’的事情，”顾千铮比出一个请的手势，“我继续将我知道的告诉你吧。”